“记得。”
下面的人也纷纷点头都说记得。
万俟雅言说道:“当日我亲口说过,要走的,我给盘缠、给安家费。不愿走的,以后跟着我,听我的,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也都留下了。既然留下来,也都记得我立的规矩,那就得守我的规矩。”
站在底下的人开始议论,都不明白万俟雅言在说什么。
万俟雅言说道:“我定的规矩第一条,劫财不劫命更不劫色,只要对方不反抗,咱们只夺了货物走人;第二条,只劫过往商客,不劫山下住户居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万俟雅言既然在这里落脚,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天,谁不听我的话谁敢触我,那就是触天威,自找死路!”她说话间,凌厉的眸子直射莫老三,喝道:“莫老三,大清早你就跑来找我说要领人下山劫粮,这是犯了这几条?华君是本门主……”
莫老三闻言,惊得猛打自己一个嘴巴,赔笑道:“门主,是我一时糊涂忘了门主的规矩……”
万俟雅言的脸色一沉,愤然起身,怒声喝道:“我话没说完,你打什么岔?”
莫老三让万俟雅言那身怒声惊得一时失神。
万俟雅言死死地盯着莫老三,道:“我说过这山上只允许一个主子,只允许有一个天!莫老三,你不把本门主定的规矩放在眼里,还妄言教本门主怎么做事?”
莫老三有点不服气地叫道:“门主你是千金大小姐,是不懂山上的事嘛!我们是山贼土匪,吃粮当然得去山下抢,买粮吃还当什么土匪?兄弟们说是不是?”他抬高手臂高声呼道。
万俟雅言冷笑一声,她突然返身一把抽出身边一个侍卫腰间的配刀,回身就是一刀朝莫老三的头上劈去。
莫老三感觉到刀风刮来,本能地抬起右臂阻挡。
万俟雅言的刀落在他的手臂上一刀把她的手臂劈断,她抽刀,跃身,脚下步伐一移,刀锋一横,人从莫老三的身旁闪过,刀也从莫老三的脖子上划过。
一片血雾喷洒而出,莫老三瞪大眼睛,身形颤晃几下,“轰”地一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华君站在边上看到这一幕,吓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惊叫出声。死人了!
万俟雅言把刀子朝身后一掷,她杀人的刀“咻”地一下子射向距她两三米远的刀鞘,稳稳地插入刀鞘中。
万俟雅言踱步加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说:“现在要抢山下百姓的山贼土匪头子没有了。”
底下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万俟雅言说道:“在你们落草以前是不是也住在山下?在山下就没有你们的亲人家小?如果你们没有上山,而是山下被山上的土匪抢了,或者是你们的家小亲人被抢了,你们心里是什么滋味?年年打仗,每年的税赋已压得让大家都快过活不了,再有土匪行劫,哪还有活路可走?”
人群里有人低头,也有人叫道:“可我们现在已经上了山了啊,哪管他们的死——活。”话到后面已被人捂住,旁边的人低声告诫他:“你找死啊,没看到大当家的下场啊!”
万俟雅言的嘴角一扬,说:“给别人留一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她说话间突然瞥见莫老三的尸体,起身,走到那尸体上,低头盯着他的尸体说:“他不给别人留活路,自然也没有人给他留活路。你们要断山下百姓的生路,他们必定跟你们拼命,你能保证自己不被他们杀死?你又敢保证他们不请官府出兵围巢?你又敢保证你们抵得过官府的围巢?你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生,都知道过日子活命不容易,互相容让点吧。要吃粮,不一定得靠抢,即使要抢,也不要在自家地头上抢自家地头的东西。”她瞟见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几个女人、孩子,说:“莫老三的几个妻妾,要改嫁的可以自由改嫁,要走的我发盘缠让你们走。至于他的两个儿子莫小一和莫小二……也随你们去。”她的话音一转,又说:“天寒了,这山上的房子都过于破旧,不御寒,大家伙的房子也该换新的了。山里有这么多的树木,找些合适的树,砍了运回寨子,再找些木匠上来盖新房子做新家具,争取在年前盖好,让大伙儿都能在新屋子里过新年。行了。没事的都散了吧。”她说完,准备回房,却见华君脸色煞白地盯着那尸体,她喊一声:“华君。”
华君扭头看向万俟雅言说:“你杀人了!”
万俟雅言反问句:“有什么问题吗?”扫一眼华君,完全不当回事地回了屋。
有什么问题吗?
杀人是触犯刑法的啊!
演戏也不用真杀人吧?
华君看着那群散去的人,四肢阵阵发寒。
群众演员见到主演杀人,当场杀人会是这种反应吗?
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还是万俟雅言为了戏剧的逼真,拿人命开玩笑?
正自惊疑间,她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身边领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朝万俟雅言的屋子走去。
华君强行定了定神,她决定去看个究竟。
从这女人那身穿着,她看出这女人与别的人不一样,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也穿得比较讲究,至少他们的身上没打补丁,有鞋子穿。
华君进到万俟雅言的屋子,见万俟雅言坐在椅子上,那女人领着孩子站在屋子里。
那女人说:“门主,我不愿嫁人,也不离开。”她牵着身边的男孩子朝万俟雅言跪下,冲万做雅言连连叩头。
万俟雅言朝进门的华君身上投去一眼,又把视线落在那男孩身上。
那男孩跪在那女人的身边,守着自己的母亲。
万俟雅言静静地看了他们半晌,才说:“有句俗话叫斩草要除根。”
“求门主饶命!”那女人赶紧叩头。那男孩忙把他母亲拉住,嘴里喊着:“娘!”她冲万俟雅言叫道:“你要杀就杀我,别杀我娘。”
万俟雅言“呵”地笑了笑,说:“莫夫人,你以后就留下来替我洗衣做饭吧,我吃不习惯山上那帮粗人煮的食物。”她又朝华君的身上瞟了眼,说:“你的针线活也挺不错。”
“哎,谢谢门主,谢谢门主。”
万俟雅言又对那男孩说:“莫小一,你还小,你爹的事与你无关,我之前就说过随你们去,也就是饶过了你。你就和你娘留在山上吧。”
那女人不停地叩头道谢,完了又拉着儿子叩头拜谢。
华君在一旁看得直傻眼,看了别人的丈夫、父亲,他的妻儿还对这杀人凶手叩头拜谢,这……这些都是请来的演员实际上都不是那莫老三的妻儿吧?
“行了,别谢了,出去吧。”万俟雅言抬抬手,示意他们出去。
等他们出去后,万俟雅言才拧了拧眉心,喃喃念句:“都是些啥事啊!”仰靠在椅子上,一脸愁怅。
华君站在旁边,说:“你杀了莫老三,他的妻儿不恨你还谢你?”
“莫老三原本是山下的一个流氓无赖,他的妻妾都是抢来的,对妻儿是非打即骂,高兴时当个人,不高兴了,连对条狗都不如。他们对莫老三,怨恨多过夫妻父子情份。有句俗话叫斩草除根,我替他们除去每日打骂他们的人,还留下母子的性命,他们不该谢我吗?”
华君呆呆地立在原地,心说:“这什么逻辑?”她很想问万俟雅言一句:“你是从火星来的吧?”她问万俟雅言:“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万俟雅言望着她,说:“我说过我缺个贴身服侍的人啊,还有我想多听听你们那里的事,你有空就对我多说说吧。”
华君说:“我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就当是被我抢来做压寨夫人了吧,以后都走不了啦。”
华君反问:“你立的规矩不是说只劫财不劫色不杀人吗?难道你想利用你这天王老子的特权来个自己坏自己的规矩?”
万俟雅言好笑地支着额头看着那眼里写满烦闷和怒气脸上却一片轻淡的华君,含笑说:“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我可以治你个大不敬要了你的命。”
华君忍不住想翻白眼,她觉得这个万俟雅言把自己当成紫禁城里的皇帝了。这小孩子得了妄想症了吧?
万俟雅言说:“不过,我喜欢你,所以饶恕你。另外,你得知道,我也没有坏我的规矩,我虽然劫你上山,但我没有要你、没有占你的身子更没有让别人碰你,所以不算劫色。我的规矩也没说不可以劫人啊?”
华君气得很想抓起桌上的茶壶砸到万俟雅言的头上骂句:“你去死。”不过她不敢。
她怕砸下去,死的人就是她。
毕竟亲眼见过万俟雅言杀人,万俟雅言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华君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焰,用力地点点头,说:“好好好,你赢了,你霸道你厉害。”她气闷地坐在桌子边,翻起茶碗倒了杯茶,再一看,这茶是凉的,这茶叶——嫌弃地把茶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