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御前,怒焰消弭之刻。
“我怎么会…”
神明的脚步在接近,她摇摇欲坠,用绝望的神态诠释一个悲者的高傲。
咆哮,奋进,那双手再度伸向虚假的明日。
“闹剧已经玩够了吧,罗莎琳。”
“!”
那一瞬间的错愕在魔女眼中游荡,雷霆的主人没有挥刀,她们单薄的身姿静止了,女士望向将军的眼睛,下一瞬,她恶狠狠地咬牙,怒火再度磅礴。
“把神之心…给我!!!”
“真狼狈。”缓步走上前,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到,“将军大人,我的手下败将,我自己处置。”
似乎是对败者的慌乱感到失望,那位武者沉默着,收回了她骄傲的刀剑,拂袖而去不再理会我们。
“少开玩笑!!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人偶,神的看门狗!”
癫狂的女士又一次向前冲去,我也不再掩饰动机,迎上她,利刃贯腹而出。
“咳呕…咕…”不可置信地,她看向自己被刺穿的腹部,身体开始发抖,抓不住任何事物的双手紧绷着,仍是不甘,对着那个毫无杀意的背影探求。
“这就是,你的优雅?”
“咳!!哈啊…我怎么能止步于此,滚开!自以为是的猪狗,你不配向我举刀!”
刀锋扭转,血肉模糊的声音从她身体里传出,上一秒还杀意十足的女士,一瞬间就落入痛苦,她自傲的容颜扭曲着,尽不甘,尽痴狂。
她的血,如同岩浆一般滚烫,身体却无比冰凉,那双纤巧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掐住脖子,眼中蕴含有太多苦涩。
不给她机会,我冷冷地抽出剑,看着她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捂着小腹,撞开我的肩膀,在余烬熄灭的地方蹒跚而行。
“咯呃…”她呛出一大口脓血,那是焦黑的,油污一般可怖的液体。
她最终还是倒下,侧卧着,冰洁的白衣被污血浸染,冷艳的容颜躲在乱发之下,呼吸沉重而微弱。
“我说,你可真是了不起,承受着罪火和愚冰,还能若无其事地坚持五百年。”
“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用自尊填充愤怒的小丑罢了,扯远了,执行官大人,我想跟你做个交易,用你最无助的记忆,苟延性命。”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欺骗自己,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不是吗?”
她没有说话,却攥紧了手心,濒死之时的平静,让那份苦痛而矛盾的记忆再度清晰起来。
“想起来了吗?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是,痛苦就是活着的滋味,你也不想止步于此吧?罗莎琳小姐。”
沉默的抽泣声,如同铁水一般的泪滴掷地有声。
周围的景色开始崩塌,恍惚间又有风吹过,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骑士们的尸体漫山遍野,从空中坠落的巨龙化成骨骸。
天空被火焰烧成焦炭,最后的骑士跪在山坡上,用仅存的右手护住初生的春花。
他在呼唤着什么,用旧时蒙德的方言,我却只听见魔女的哭声。
既然在无风之地死去,就用呼吸来代替风吧。
若她寻来,请藏起我的坟冢。
她那样明艳的花儿,不应当祭奠死骸。
若她哭喊,请抚摸她的愁容。
她那般娇瘁的人儿,承受不起世界的重量。
若她迷茫,请牵起她的双手。
她那般温柔的孩子,值得用尽一生去偏爱。
我渴望听见她的歌声,看见她的唇语。
我喜欢她躲在背后,在耳边,在花海。
我害怕她不再笑了,不再吵,不再闹。
罗莎琳…罗莎琳…这世界不值得你涕零。
忘了我…忘了我…这是你最美好的结果。
我会化作尘土,待到花朵老去,再拥抱她的孤独。
“……”
骑士默念着,忽然扭头看向身后,平静而坚毅的眸子,分明是看着我。
听风说,你是现任的荣誉骑士?
我以一个骑士的身份请求你。
代我完成未尽的誓言。
守护她仅存的笑容。
滋养她疲惫的身心。
她是永远炽热的女子,若她愿意为你燃烧…
“……”
“……”
“……”
“鲁斯坦在最后…”
“……啊…他的灵魂,五百年了…他还没放下,甚至还要嘱咐你什么…”歌者沉默下来,静夜的微光洒进房间,躺在床上的罗莎琳仍旧死沉,他许久都没说话,口中却总在斟酌着什么。
“谢谢你,温蒂。”
“辛苦了…异乡人,如果你不做到这一步,或许我永远也无法面对鲁斯坦。”
“同样的,没有你帮忙,我可能永远也唤不醒她。”我看向风之神,他一脸沉重的样子总让人心疼,“抱歉…让你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不…能有机会挽回什么,我应该感激。毕竟…大家失去的都太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释然,“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了不起,竟然将那时候的场景…假扮雷神的时候,我都不敢开口呢。嘿嘿…”
“你也从没忘记,子民的牺牲,和你比起来,我只是个自私而傲慢的家伙。”
“想着拯救什么人的时候,这些歌词就不在你的史诗里了。”
“呵…你说,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儿的呢?”
“外乡人,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那是一个美好而温柔,恒久安泰的乐土。”
“骗人,既然这样…谁还愿意活着。”
他的沉默让我空虚起来,抬起头看向窗外,星光月光,树影灯影,静谧天地的一角,整个世界都沉睡着。
在梦境中和前人会面,心头一沉,仿佛有千担压着,只觉得浑身燥热,扯扯领口,我没由来地开了口。
“哈…今晚没风啊。”
“只是转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