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上,母马们在奔跑,观众台上,两位主持人靠着能把自己的声音传到所有人耳朵里的扩音术,也喋喋不休地以相声的方式讲解着赛事:“刚才你说可以期待一场精彩的比赛,但你不觉得这一轮的出道赛中有着优势过份巨大的选手吗?”
“你想说我们的伯爵公子盖德.海雷丁和他那匹叫万里熠云的母马吗?”
“难道还有别人吗?盖德大人虽然是小孩子模样,可他已经是一位成年人了,还是一位高阶炼金师,由他来当骑手,对于同组的小骑手们来说,这就是大人揍小孩啊,为什么赛马会会允许这样的组合参赛啊?”
“因为赛马规则本来就没有限制过骑手的性别和年龄上啊,只要母马背得动,骑手是个两百斤的巨汉也是可以上场的啊。再说回来,盖德大人的知识和经验当然远远超过那些可爱的小女奴,但他作为母马骑手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而他的对手们可是从七八岁起就练习怎么骑乘母马了。”
“盖德大人的座骑又怎么说?那身高要是站立了应该有两米以上了吧,那一身子发达的肌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想象一匹母马能够培锻炼到这么壮硕。”
“嘿,你的关注点又搞错了。母马在赛场上强不强是跟她的个人素质相关,但是相关的训练和战术的培养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比个人素质更加重要。从赛马会得到的资料,那匹万里熠云在半年前还是一个没有得到赎罪女神的教导、有着自由之身的女战士,她接着母马训练的时间就跟盖德大人练习当母马骑手的时间一样短,而且为了平衡,本次比赛给她安排的起步位置在第二十号位上,也就是最外围,要在下过雨的草坪上突破马群取得内道的短距离路线,想必会非常困难,而外道容易跑不易被堵截的优势在跑道泥泞的情况下也不是特别的明显……”
“接着你又要说她的对手的母亲都是家生奴母马,从一学会走路起就接受母马训练,是吗?”
“正是如此,所以盖德大人他们这一组其实并不占优势,就让我们期待他们能够给我们带来足够的惊喜吧……”
……
如同主持人说的那样,昨晚下过雨,导致空气里仍旧弥漫着雨水湿润的气息,草坪的地面被人水分浸染,使蹄靴踩下去会有明显的陷入进去的难受感。
埃厄温娜不是没有在雨天里奔跑在泥地上的经历,现在没有冰冷的雨水打在肌肤上带走体温,可以说比那时候更好了。
但那时候她在追赶猎物,手执兵刃,没有所谓的终点线,只要速度比猎物快,耐力比猎物好,早晚能将猎物拖死拖垮,追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是赛马比赛,她被捆绑拘束,身上还背着一个人,跑起来必然不如追赶猎物时舒服,但作为萌新母马,她只能将战术判断交给在比赛上充当她的外置大脑的盖德。
埃厄温娜在迈脚拼命奔跑,鞍椅上的盖德也一边观察着借着更靠近内道而暂时领先的马群,一边思索着反超的办法。
跟埃厄温娜是萌新母马一样,他也是个萌新骑手,就连不少赛马知识都在训练埃厄温娜当母马的那几个月通过城堡藏书、咨询相关专业人士等方式紧张恶补的。
因此他明白为了保证最短的路径和最低的体力消耗,在椭圆形的传统赛场上跑内圈是最优选择。
但为了平衡埃厄温娜那远强于其他同赛母马的体格优势,他和埃厄温娜被分配到最外围,增加了抢占内圈赛道的难度。
只是有困难不是退缩的理由,何况他对埃厄温娜的体力再有信心,也不能保证这批同赛的母马当中,没有同样以耐力擅长的个体,毕竟女奴的耐力好不好,不一定跟她的个子成正比。
“埃娜,追上去抢占内圈赛道!”盖德在发出口头命令的同时,也用脚尖轻踢埃厄温娜的右乳。
得到了命令的万里熠云发出一声呜咽后,两条肌肉发达的大腿骤然增速,朝着聚集了大量争抢着赛道的同赛母马的内圈靠了过去。
场上骑手与母马奋力角逐,主席台上的两位主持人也发挥着自己的专业知识,口水四溅地为全场观众讲解着“战况”。
“哗,盖德公子似乎是让座骑提速了,只是现在序盘起步变道的时间都过去了,这种时候还提速是要抢占领头位置成为逃马,是不是太晚了些?”
“也许盖德公子对他的万里熠云的体力非常有信心,而且万里熠云那比一般母马要壮硕高大的身躯,一旦成为逃马,要压制身后的追赶者反超也会变得容易,绝对有赌一把的价值,只是昨天下过雨,泥泞的地面和空气中充沛的水分所带来的阻力,给逃马的影响可比平时大得多,很可能会抵消掉成为逃马带来的优势。”
两位主持人所说的都是赛马比赛里的术语知识与利弊。
能跑在所有赛马最前面的第一名称为逃马,能够有效把控着内圈赛道,迫使身后的对手想要反超就必须消耗更多的体力,从外圈赛道那边迂回到自己身前。
不过逃马身后的第二名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可以先行紧贴在第一名逃马后面使用尾流战术,让对方承受所有的空气阻力,这种战术在雨天情况下非常好用。
因此一场传统比赛下来的节奏,一般是从一开始起步变道时间中竞争出几匹先行马,再由这些先行马中的某一位以合适的节奏保持领头,然后在转弯赛道上,凭个人本事以及运气适时反超领先者,再回到下半段直线赛道时,等先行马体力不济或者忙着互相防备,落后者们发力冲刺追赶。
可眼下盖德显然不打算按平常的节奏来,在埃厄温娜逐渐提速下,这一对选手迅速四五匹落后者抛诸身后,并靠着内圈赛道缓缓过去。
而主持人们的解说也让先行马上的萝莉骑手纷纷回头张望,然后被那匹正一点点追赶上来的有着母熊般魁梧高大的母马吓了一跳。
这位大人是真的太菜鸟不懂赛马吗?特意大幅度加速进行逃马竞争,那么座骑还有体力进行下半段赛道的较量吗?
相同疑问与惊讶不约而同浮现在这些小萝莉的脑海里,随后是各种让她们内心挣扎的选择:不加速保存座骑的体力吧?
盖德大人的母马好像真的能从外圈赛道追上来耶,那么变道起步不好容易夺到的位置就没用了,那么保存体力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真的能在过弯时反超吗?
加速保持先行马的位置?
不说前面已经占据着内圈赛道,压制着自己反超的先行马和逃马会不会放任自己加速,再加速超过去了,那么下半段的赛道怎么?
“呜……”感觉到右乳又被踢了一下的埃厄温娜看着旁边形成一条长直线、宛若墙壁似的马群,继续咬着塞口球发力加速。
她不懂什么起步变道、先行马、逃马等赛马知识,只知道背上的盖德要求她追上去,并且不时踢击她的右乳示意她继续往内圈赛道靠过去,那么她服从命令拼命把这个目标办到就是了。
暂时领头并成功带着参赛马群制造出纵长队伍局面的是一匹黑发母马,而第二名的先行马比她落后整整两个身位,可她背上的骑手明显没对目前的优势感到安心,不时扭头回望的小脸上的表情先从困惑变成了惊讶,再转为错愕,最后是畏惧与惊慌——因为在她第四次回头,所看见到是埃厄温娜已经超过了长队里排第十名的选手,正朝着第九名的选择一点点地拉近着距离。
“女神在上,这该死的母熊巨马!”萝莉骑手发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咒骂,在紧张之中无意地用力猛夹了一下双腿,固定在小马靴后跟上的两根马刺顿时狠狠扎到母马的肚子上。
“呜!”腹部传来的刺疼让黑发母马发出一声突破塞口球封锁的闷哼,以为是骑手给她下达了全速冲刺的命令——尽管她不明白目前在上半场赛道里已经占据了第一名领跑的情况下,骑手为什么要她启动大逃战术,一点都不考虑下半场赛道的做法,但作为比赛母马,她所接受的训练就是信任骑手更胜于自己,既然外置大脑做出了决定,那么她作为身体就不能存疑,唯有执行。
黑发母马骤然加速,蹄靴踩踏赛道所溅起的泥水甚至弄到身后的先行马上,然后迅速地与第二名拉开距离。
这突发的情况马上打乱了第二名的尾随计划,在错愕地注视黑发母马加速拉开距离没几秒后,上面的萝手骑手也挥动马鞭抽打胯下座骑的大屁股,厉声喝令:“快!跟上去!”
紧接着第三名也跟进了,她也显然不愿被拉距离、以致跟随在身后的对手利用变大的空隙反超插进长队,随后第四名、第五名……她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才十几秒的短暂时间,赛场上的二十匹母马如同刚刚冲出起跑线抢夺内圈赛道排名那样又一次加速疾走。
赛场四周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懂赛马的观众都明白这导致比赛节奏加速的缔造者是谁,而主持人也兴奋地为只能看个热闹的外行观众讲解起来:“哗,是追逃,连环追逃!没想到盖德公子和他的万里熠云居然给其他选手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难道他们真能无须额外的战术,只能依靠座骑的体能就能压倒其他选手,成为这轮出道赛的第一名吗?”
“第一名会是谁先别猜测,来说说这场连环追逃吧。”充当捧哏的另一位主持人马上替外行观众说出了想问的问题:“本来处于优势的选手因感到身后追赶上来的对手的压力,而改变了原定计划,强行让座骑发力提速,以求重新拉开距离保持优先,可这种做法又引发其他选手跟进,导致大部分选手的原有战术都被改变,陷入一场对所有人都没好处、纯粹拼耐力的消耗,被称为连环追逃。那么,这种连环追逃在比赛中常见吗?”
“层次越高的比赛,连环追逃越难见到,因为引发连环追逃是基于参赛的骑手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定力导致的,经验老道的骑手能沉住气,不被其他选手的行动所影响,就是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可就很难了,尤其是有不少主人会对输掉出道赛的母马处于重罚,甚至干脆杀死,连带出战的骑手也会受到相当的处罚,很难让这些选手能够一直保持冷静,不过这些不可控制的变化也是赛马的魅力所在。”
望着已经提速并重新渐渐拉开距离的先行马长队,盖德也有些错愕,毕竟他也没想过要引发连环追逃,但节奏已经带起来了,不顺势利用一番就对不起埃厄温娜的努力了。
“埃娜,能追上吗?”
“嗯!”眼前那颗被头盔包裹起来的螓首重重地点了一下。
“好,追上去,对她们保持压力。”盖德说完双脚用力猛夹埃厄温娜的蛮腰,两根马刺狠在冰蛮女战士的结实腹肌,让她在一声吃疼的呻吟中也骤然加速,原本因先行马群的连环追逃而拉开的距离又变回之前那样重新渐渐缩短起来。
“真是大胆的决定,我以为盖德公子在引发连环追逃之后,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等其他选手将体力消耗到差不多了,再从下半场的赛道一口气反超,没想他也加入到这连环追逃里,还是初次参赛所以经验不足的关系吗?”主持人被盖德的操作搞不懂了,但随即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他对万里熠云的体能这么有信心?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前面还有五个,加油,我的好姑娘,你能超过她们的……”赛场上蹄靴踏地的动静就跟战马奔驰时铁蹄裂土的轰鸣一模一样,但不妨碍盖德的声音传进埃厄温娜的耳中,全速狂奔的她此刻沉浸在一种她很熟悉的状态之中——肺部好像在燃烧,却不觉得痛苦,呼吸不畅,却越发想要体会那种干渴的滋味。
那是过去在极北冰原上追赶落慌而逃的猎物时类似的感觉,只是现在比那时候更加舒服,冰原上的空气是干燥而寒冷的,哪怕身体已经演化到很适应这种环境的冰原人,每一次呼吸冰原的空气都会感觉到肺部传来阵阵刺痛,远远不如现在湿润之中混有混土与野草的芬芳的空气。
虽然背着盖德,她却觉得身体变得很轻盈,仿佛自己能飞起来,尤其是盖德从背后传来的鼓励话语与周围观众们为她的表现而送上的欢呼,都让她热血沸腾。
而前方仅剩的五名先行马以及被她抛于身后的十四个对手,或为了摆脱她的反超,或为了赶上她的那双健足,正拼死咬牙地狂奔着,然而这些倾尽全力的努力,仍然无法影响马群长队的排名被埃厄温娜单方面改变的现实。
于是骑手萝莉们积累的惊慌与压力,终于变成脱口而出的无能狂怒:
“跑快点,再跑快点,这次出道赛再输掉,主人会宰了我们俩的!”
“追上来了!要追上来啦!”
“这、这是什么怪物马啊?”
“她真的不是某支速度特长的马系培育出来的优生种吗?”
……
快点、再快点、更快点,盖德说过,出道赛只有一个胜利者……全身心沉醉在奔跑的埃厄温娜已无暇他顾,藏在金属面具下的翠绿美眸中只有前方尽头的跑道拐弯处。
马名为万里熠云的冰蛮女战士再而用力地踩踏地面,几乎化作一道银色的直线,在马群长队的外侧直直地追向位于首位的选手——也就那位夺得逃马位置的黑发母马。
系在腰侧的长幌布迎着风被吹得笔直,上面海雷丁家族的毒蛇绕柱纹章清晰可辨。
第四名的先行马被超过了,然后是第三名的先行马,接着是第二名的……等到眼角边缘的那一抹飞扬的黑色马尾巴完全退出视野范围之外后,埃厄温娜忽然发现自己前方再也看不见一匹母马,她自己成为了逃马。
“厉害,太厉害了!看了二十多年的赛马比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如此朴实无华的外圈反超,盖德公子和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万里熠云好样的!”如痴如醉的两位主持人不顾仪态地从座位上站起喝彩鼓掌,赛场四周的观众们也被带动起来,天空中的欢呼声越发热烈,此时的喝彩都只属于埃厄温娜。
盖德回头看了看落后于自己两个身位不到的马群,又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转弯赛道,决定再赌一把:“埃娜,继续加速,过弯的时候也不要减速,争取把身后的对手全部抛下。”
“嗯!”万里熠云再次点头,然后继续加速。
而她的远去自然被后面的选手看在眼中,尤其是本来成为逃马的黑发母马背上的萝莉骑手。
“开什么……玩笑?”小萝莉目瞪口呆地看着埃厄温娜随着距离的拉开而逐渐缩小的大屁股,作为家生奴从小被灌输而成的世界观首次出现了部分坍塌:男人不是天生比女人优秀聪明吗?
为什么这位大人已经在座骑取得了逃马位置后,还要发动大逃战术?
出道赛使用的传统赛场是用作进行中距离赛事的,不是让母马比拼瞬间爆发和短时间加速能力的短距离赛道!
以那种速度跑下去的话,很快就会消耗光体力,以为能靠这种操作就可以把所有选手甩下,不是愚蠢到自信心爆表,就是压根没把其他选手放在眼中,而且连环追逃的节奏已经被带起来,所有选手都不会放任别人去当逃马,只会变成一场互相追逐的混战。
更重要的是她胯下的可是专门针对中距离赛事而培育出来的第六代乌云魅影马,耐力和爆发力都很均衡,是主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这个赛场才是她的主场,而不是那匹母熊巨马的!
“小魅影,追上去!”萝莉骑手双腿一拢狠夹座骑的蛮腰,马刺又一次扎到黑发母马的小肚子上,但与之前的无心之失不同,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的决定。
黑发母马再次吃疼悲鸣,然后加速追逐前方的埃厄温娜,试图夺回逃马的位置。而她们身后的十八匹母马也在各自背上的骑手的命令提速狂飙。
选手们进一步白热化的竞争,也被观众们看在眼中,于是主持人的解说也适时响起,其语气之激动不逊于刚才见证埃厄温娜的反超:“喔喔喔……继连环追逃之后,居然是大逃战,盖德公子也被自己一手引发连环追逃带乱了节奏,还是说其实是他早已决定的孤注一掷的战术?”
第二位主持人适时捧哏:“但是万里熠云在反超成功之后,盖德让她继续发力拉开距离,好巩固优势,这样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吗?”
“这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不顾不管地全速奔跑的大逃是一种很消耗体力的战术,不管母马们再怎么训练、血统再怎么培育优化,人体的上限就在那里。通过爆发的序盘和速度抵达峰值的中盘之后,持续一段多则两三分钟,短则几十秒的最高速后就会随着体力下降逐步出现衰减,以盖德公子目前的位置开启大逃战术,那么万里熠云应该会在赛道最后三之一左右的出现开始出现剧烈的疲态。”
说完这里,主持人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上一口水果酒,润过嗓子后继续给外门汉型的观众们解释:“用羸弱无力的终盘来换取强大的序中盘,这就是大逃。采取这种战术的选手想要赢得比赛,那么就必须前期建立起哪怕到了终盘也让身后的对手怎么也追赶不上来的巨大优势。但是骑着一匹由外来奴调教而成的萌新母马在首次参加比赛就采取这么激进的战术,在我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充满勇气的孤注一掷。”
主持人所说的顾虑与负面作用,盖德自然有所考虑,所以在埃厄温娜成功夺得逃马位置后,他回头观察了对手们的状态——节奏被带乱的母马们已经混乱地加快步伐追赶。
即意味着只要埃厄温娜能保持当下的节奏,所有母马的体力都将被一起拽扯到一个极低的状态,让她自己因采用大逃的负面效果在下半场赛道里应该不会太过明显。
这次出道赛中后盘对所有母马而言,都将是凭借意志力咬牙坚持的拉锯战。
而对于埃厄温娜的意志力,盖德非常有信心——北极冰原是各个文明已知最恶劣的生存环境,凡是能长大成人的冰蛮族都不是普通人,更别提埃厄温娜是冰蛮人当中的杰出战士,意志力只会更强。
于是,盖德眯起眼睛,抓紧缰绳,全神贯注地盯着赛道尽头的拐弯,等待着给埃厄温娜下达转机指令的最佳时机——她遵从着自己的命令没有减速,在继续拉开身后对手的距离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提高了过弯时的困难,转弯不及时而导致在自身速度和惯性下撞向围栏,哪怕盖德释放防护法术,也很难避免在事后被神奴抬上担架的情况。